原标题:“活力”与“新生性”在持续证明着青年的价值,证明着国家现代化背景下文学接力的价值
导语
五四,不仅仅是一天。它是一个时代。当你对它的历史因缘略加考察,你一定觉出来,它甚至不单单指向一个时代——它所指涉,乃是中国国家现代化的全过程。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到魏源们的睁眼看世界,再到诸般革新变法革命,这无一不是催促五四到来的社会力量与思想资源。尔后,我们看到了在国家现代化不同探索的路径上,一些留下了鲜明足迹的人,很多与这场新的文化运动直接相关。
而我们,将这一天定为青年节。
百花的一个美编,王书朋,是有名的油画家,有一回要画五四青年的群像,在同事中找模特,到我的办公室了。他扫了一眼,指着鲍伯霞、刘雁、张森说,你们三个都没问题,一会儿拍照片。终于看到角落里还有我——他一贯是认真的人,他认真察看了我的相貌神态,还让我做了几个反帝反封建的动作。他有些为难,说,味儿不对,下次吧。
那样的历史的风云,那样的风云下那样的一群青年,那样的长衫、裙子,那样的围脖。人们将最美的语汇最美的笔触来表现五四及其青年,而这,几乎已经构成了一段新的叙事传统。这里有没有主题先行及价值单向度的弊病,当然有,但至少我能欣然接受。因为这里寄托了中国人对国家现代化的深切期盼,在国家现代化的过程中,人们深信,青年肩负着特别的责任。
青年,因面向未来之中国,面向现代之环球,在一百年前,被称为新青年。
这是影响中国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文化转向,它构成了百年中国物质经营与精神求索的巨大背景。迄今之百年中国现当代文学当然亦在此背景之下发生与嬗变。
百年文学,何其丰富。有告别过去的决绝姿态,亦有混合着君子风范与绅士派头的公民表情。有民族主义的、甚至国防主义的亢奋诉求,亦有日常闲情的、细民况味的深婉表达。本土白话系统被充分挖掘,西来技艺资源亦获得炫目演练。故事不再局限在线性逻辑里生长,带着冒险甚至冒犯,中国文学向着越来越深阔的叙事空间挺进。
当我们着眼于流派差异化研究的时候,五四以来的文学流派相貌各异,紧张处甚至水火不容。然而,当我们将这些流派放置于国家现代化的背景之下来看,我们发现,它们各安其好。多元生长,各找出路,本是“现代” 应有之义。
《小说月报》自创刊以来,致力于构建汉语小说最宽阔最平易的阅读与交流平台。一方面我们敬重明显进入文学经典化过程的作家作品,另一方面,我们大量的编辑精力投入到了文学“活力”与“新生性”的发现与推广中。我们相信,“活力”与“新生性”在持续证明着青年的价值,证明着国家现代化背景下文学接力的价值。
汪惠仁
班宇,男,1986年生,沈阳人。小说和评论散见于《收获》《上海文学》《大家》《鸭绿江》等刊,并以“坦克手贝吉塔”为网名在豆瓣阅读等网络平台发表作品。
光芒之下,隐蕴着许多危机,写作是去反复勘探这些危机的界限,从而勾勒出粗略的精神形状。
蔡东,女,1980年生于山东,文学硕士。已在《人民文学》《山花》《中国作家》等刊发表中短篇小说多部,出版小说集《木兰辞》《我想要的一天》等。作品多次被各种选刊、选本转载。曾获《人民文学》首届柔石小说奖,第十四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最具潜力新人”等奖项。现居深圳,任教于某高校。
对小说家来说,阅读、阅历、天赋、直觉这些都很重要,但我觉得,阅读量不是小说家最重要的家底,对日常持久的热情和对人生意义的不断发现,才是小说家真正的家底。
陈崇正,1983 年生于广东潮州。著有《折叠术》《黑镜分身术》《半步村叙事》《遇见陆小雪》《正解》等。
优秀短篇的调性表现为各种不同的特质。比如优秀的短篇小说应该有包浆,技巧内藏,让它圆熟,可触摸,语言非常克制,整个叙事非常经济而扎实。另一些同样优秀的短篇却充满了明目张胆的叙事圈套,有一种刺眼的光辉和锋芒,充满对固有叙事模式的挑战。
陈再见,男,生于1982年,广东陆丰人。曾任编辑、图书馆管理员。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在《人民文学》《当代》《中国作家》《青年文学》《长城》《江南》《山花》等刊发表作品百万字,有小说被选刊选载。现居深圳。
一篇小说的形成自有其微妙的偶然因素,其精密程度有时不亚于我们对自然界的惊叹。作为读者,除了文本的阅读感受,他们难以,也不可能从文本之外去想象一部作品的形成;作为作者,却时常要陷入这种回味当中,这也是作者更难以精准判断其作品的原因,因为太清楚它们是怎么来的了——这是把双刃剑。
大头马,1989年生。著有中短篇小说集《谋杀电视机》《不畅销小说写作指南》,长篇小说《潜能者们》。曾获豆瓣阅读第二届征文大赛首奖。
小说就是历史。或者说,小说的世界应当和历史的世界一样,完整、全息、自洽。而小说家的任务,首先——他比历史学家多一步,是建立这个世界(当然,这个第一步已经很难);其次,他需要像侦探或是数据科学家一样,在这个世界里找出那些有意义的部分,建立一个模型,但是,他不能给出任何结果——他只是展示数据的相关性,至于从这些相关性中得出什么结果,这有赖于读者自己完成。
笛安,女,曾主编《文艺风赏》。著有“龙城三部曲”系列小说(《西决》《东霓》《南音》),长篇小说《南方有令秧》《景恒街》等。《景恒街》曾获2018年“人民文学奖”长篇小说奖。
我小时候其实是一个挺自卑的人,每个人的青春期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问题,这个不奇怪,我觉得人群里可能只有极少数的人,能非常愉快地度过青春期。后来当我发现可以写小说,又逐渐变成了一个职业作家,在这条路上,开始一步一步向前走,然后慢慢地开始拥有读者,开始有人在期待我的作品,我觉得这个事情从内心深处让我感到幸福,它也改变了我这个人。它让我觉得,至少有一个让我能够非常骄傲的东西在,而这个骄傲其实难以复制。到今天为止,我甚至没那么在乎看我的小说的人有多少,我甚至不太在乎他觉得我有没有才华,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你说了算。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你内心坚定的东西会越来越加固。
董夏青青,女,1987年生,山东安丘人。小说、散文见于《人民文学》《收获》《十月》《当代》《解放军文艺》等刊。曾获“人民文学·紫金之星”文学奖、“解放军报长征文艺奖”等奖项。现供职于新疆军区。
我反求于语言,努力在一次一次的练习中踏实、诚恳地找到最准确的位置——无论是字词,还是对人物揭示性的时刻。比如一丛草、一种动物的名字,会想法子找到当地畜牧、农林的资料,尽量准确表述。人物的动作细节也是如此,尽可能让虚构落到细节实处,看起来无限逼近真实,增强文字的说服力,降低情感传导时的耗损。
甫跃辉,1984年生,云南施甸人,现居上海。江苏作协合同制作家。出版长篇小说《刻舟记》,小说集《少年游》《动物园》《鱼王》《安娜的火车》等。2017年4月起,在《文汇报》“笔会”副刊开设散文专栏“云边路”。2019年年底,入选上海青年文艺家培养计划。
“非虚构文学”是近年的一个新说法,但非虚构文学并非新生事物,历史上一直有非虚构文学的存在,而且占据着文学版图上非常重要的位置。小说和非虚构各司其职,说不上谁高谁低。有时候,两种文体也会交叉,比如《史记》,在非虚构的大厦里,是嵌进了很多虚构的砖瓦的。
韩今谅,女,生于1987年,影视剧编剧。出版有短篇小说集《天真人类》、诗集《一颗苹果宣布成为星球》。现居北京。
相对于有的放矢的创作,我现在的小说写作状态更接近于探索。如何协调编剧和小说创作者的思考模式,如何把自己从光怪陆离的影像中拉回到文字本身,如何从团队协作回到个人内心的表达,我感受到消解和警醒,也感受到两者的相互汲养,这个过程比作品本身更让我新奇喜慰。
寒郁,1988年生于豫东。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钟山》《北京文学》《青年文学》等刊发表小说若干,部分被《小说月报》《小说选刊》《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长江文艺·好小说》等选载。曾获“紫金·人民文学之星”短篇小说佳作奖,广东省有为小说奖,台湾梁实秋文学奖,《莽原》《红豆》《黄河文学》等杂志奖。出版小说集《只为你暗夜起舞》《孤步岩的黄昏》(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2017卷)。中国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34届高研班学员。
近几年写了不少中篇,故事冲突的,多线叙事的,可仍丢不掉对短篇的热爱,特别是对意蕴丰厚的、有诗意的、内部有歧义空间的短篇。阅读这样的短篇小说,不为读一个故事,而是完成一次审美的旅程,从这个意义来说,短篇小说是更接近艺术品的文体。
郝景芳,1984年生,天津人。2006年毕业于清华大学物理系,2013年获得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数量经济学博士。著有长篇小说《流浪玛厄斯》《回到卡戎》《生于一九八四》《人之岛》,小说集《星旅人》《去远方》《孤独深处》及文化散文集《时光里的欧洲》等。2016年以《北京折叠》获第74届雨果奖最佳中短篇小说奖。现居北京。
文学在视角的抽离上,与政治学、历史学、社会学、物理学相似,但不同于这些学科用冰冷的语言去描述这远远的、冷冷的旁观,文学在书写方式上,用的是入世的、带有温度的、带有细节的语言。文学家在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不停地在出世的冰冷与入世的温度之间进行切换。
侯磊,1983年生,北京人。曾做过编辑、教师、记者。作品发表于《青年文学》《诗刊》《芒种》等刊,在多家媒体开有文史专栏,著有长篇历史小说《还阳》,笔记小说集《燕都怪谈》等。
京味儿文学是“京语”文学。是如沪语文学、吴语文学、粤语文学般的几大方言文学之一。因为和普通话近似,传播得更广泛。“京味儿”是不受时代限制的,它擅长讲述北京的故事,也能写任何题材内容的文章。
李晁,1986年生于湖南,现居贵州。2007年起开始发表小说,收入多种选刊及选本;曾获《上海文学》新人奖、紫金·人民文学之星提名奖、滇池文学奖、贵州省文艺奖等,小说集《朝南朝北》收入“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2015年卷”。
是什么感召一个人想要复制人的生活,或者是这“复制”的前身,即描摹自我生活,又或者更模糊地去把握一些感想的断片?答案可以归之于“欲望”,表达的欲望、书写的欲望(纯粹书写本身)。我们会看到,在思维还没有建立起清晰的图谱时,写作才是容易的,这里有着浑水摸鱼的快意,凭借语言的自然流淌和画面的召之即来,我们便可以复刻世界的瞬间,直到画下最后一个标点,我们才可以说那些被写下的文字承载或勾连起了一个微小的世界,就像偶然走入的一扇门,门内的场景向我们展示着正在发生的一切,在门没有再度被打开前,我们无法离场,且不能断定故事的完结。
梁宝星,1993年生,广东肇庆人。发表有长篇小说《金属婴儿》、中篇小说《他的河流》《南方一去不回》,作品散见于《作品》《野草》《南方文学》《山西文学》等刊。现就职于某出版社。
我今年27岁,写小说有几年时间了,对自己的小说始终持有质疑,发表并不代表着什么;所写的内容有没有人看、写出来的是否有意义,这个很难去评判。我始终在坚持用最简单的文字去写最复杂、最沉重的故事,我可以像西西弗那样搬运石头,假如我能够盗来天上的火,那可能就是我最能引以为豪的事情。
梁豪,1992年生,北师大文学硕士。小说见《十月》《上海文学》《天涯》《江南》等刊。另有诗歌和评论文章见《诗刊》《小说评论》《南方文坛》《当代作家评论》等刊。小说集《人间》入选2019年度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有评论文章获《南方文坛》年度奖。
文学即虚构。反过来讲,文学即非虚构,也通的。文字游戏罢了。小说的虚构来自与作者的距离之远,但它很可能跟生活,乃至跟时间和宇宙的距离更近“非虚构”的真实来自作者与所述事件的距离之近,可它到底是作者的一种想象性还原,我看多为雾里看花,花开正艳,却终隔一层。所幸,文学呱呱坠地后,作者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林森,主要著作有小说集《小镇》《捧一个冰椰子度过漫长夏日》《海风今岁寒》《小镇及其他》,长篇小说《关关雎鸠》《暖若春风》,诗集《海岛的忧郁》《月落星归》,随笔集《乡野之神》等。曾获人民文学奖、百花文学奖、华语青年作家奖、北京文学奖、长江文艺双年奖、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海南文学双年奖等,作品入选收获文学排行榜、中国小说排行榜、《扬子江评论》文学排行榜等。
初中时候看武侠小说,写过武侠故事,没完成。高中也写过小说、散文什么的。觉得学水产养殖专业和文学创作之间跨度大,有时也是一种幻觉,可能我们永远也没有一个最适合产生作家的专业——有不少人甚至还说“中文系不培养作家”。我自己看来,写作是一直在进行的,读“水产养殖学”,反而可能是误入歧途。可现在,我在小说里关注、书写大海的时候,谁又能说,我当时在“水产养殖学”专业里听得半懂不懂的东西,对我没有益处呢?对于作家来讲,所有的经历,都能转化为写作的资源。
林秀赫,1982年生。台湾师范大学文学博士。作品见于《上海文学》《台港文学选刊》等。著有长篇历史小说《五柳待访录:陶渊明别传》、短篇小说集《深度安静》等。
宇宙那辽阔无止境的空间,是人生中最大、也是我所知的唯一的背景。所有的故事,无论真实或虚构,我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在这“全幅背景”中上演。我只能尽可能的,体会自己所能触及的那渺小的一部分。过去千万年来,我们总习惯从天空中寻找到答案,现在我们更习惯低头滑手机,手中一方小小的屏幕,紧紧抓住了我们的目光。
刘汀,1981年生,青年作家。著有长篇小说《布克村信札》、散文集《浮生》《老家》《暖暖》、小说集《中国奇谭》《人生最焦虑的就是吃些什么》、诗集《我为这人间操碎了心》等。现供职于某杂志社。
当我强调虚构的时候,我当然是在说现实。这是半句话,另外半句是:当我要叙述现实的时候,我只能通过虚构才能抵达其深处。现在我可以给“新虚构”另一个更为模棱两可的限定了:“新虚构”也就是“新现实主义”。现实主义的道路纵横并且宽广,但是我们常常局限于望文生义的思维,而忽略了语言和言语是不断滑动的事物,复杂地漂浮在每个时代的语境里。此刻作家需要扮演在岸上钓鱼的人,虚构是我们的钓钩。
刘宇昆,美籍华裔科幻作家,职业是程序设计员与律师,业余从事科幻小说与诗歌写作,2012年、2013年两度斩获雨果奖。
我只知道喜欢自己所读、所译的故事,我努力去写最好的故事,并对我所描述的文化怀有敬意,包括中国文化。
马小淘,硕士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曾获“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新人奖”、在场主义散文奖新锐奖、第四届西湖·中国新锐文学奖、储吉旺文学奖等。十七岁出版随笔集《蓝色发带》。已出版长篇小说《飞走的是树,留下的是鸟》《慢慢爱》《琥珀爱》、小说集《章某某》《火星女孩的地球经历》、散文集《成长的烦恼》等多部作品。
我想文学不是再现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而是构建看似不可能的人物和情感,并且想办法让读者相信。
孟小书,女,1987年出生于北京。加拿大约克大学毕业。出版小说集《满月》,长篇小说《走钢丝的女孩》。获第六届西湖·中国文学新锐奖。
很久以来,我都想写一个让人感到温暖,积极的故事,但总也没找着路子,这种故事一写就容易鸡汤,或是虚情假意。虽然我也不知《舞者》写得是否成功,但总算是完成了一篇。运动总是能给人带来无限的能量,而这些能量又能给生活、工作和身体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我想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运动的原因吧。
庞羽,1993年生,毕业于南京大学戏剧影视文学系。曾获第二届华语大学生微电影节剧本奖、紫金人民文学之星小说奖等。已发表小说《真草千字文》《佛罗伦萨的狗》《左脚应该先离开》《我们驰骋的悲伤》《一念》《操场》《橘的粉》《树洞》《喜相逢》《福禄寿》《我是梦露》《一只胳膊的拳击》《曹操不啰嗦》《步入风尘》等。
小说可以是一根针,它时不时地刺痛我、刺痛生活,在这种痛中,我拿起这根针,将那些生活的边角料缝制起来,我想这就是写作吧。在此,我要特别感谢小说之针,语言之线,故事之纺轮,给了我走下去的力量。
皮佳佳,20世纪80年代生,湖南常德人,有古诗词、赋、散文、小说等发表于《诗刊》《作品》《光明日报》《收获》等报刊。
我突然明白,我必须在另一个维度追求人生的意义,向上追求精神的高度,向下体味每一种人生,关心每一种人生的快乐和痛苦。这就是我小说写作的原点。我想,这也是一个写作者应该有的担当。
祁又一,男,1982年生于北京。写过不少小说、乐评、剧本,做过十余年音乐类的广播节目。
迄今为止,我发表过的许多小说都有村上春树的影子,十余年来,每当小说写不下去,我都会拿村上春树的短篇小说找语感。
双雪涛,1983年生于沈阳。已出版小说集《平原上的摩西》《飞行家》,长篇小说《聋哑时代》《天吾手记》《翅鬼》。
我不太注意自己的风格,也不太会想到我要完成某种风格,什么样的人写什么样的小说。我是个东北人,那儿老下雪,小时候住在平房,有时会大雪封门,用铁锹挖开,这些东西是天然在我脑海的,也天然地影响了我的思维,无论我将来生活在哪里,这些东西也会一直跟着我。记忆决定了一个人的写作方向,这话是没错的。另一方面,我本身不是一个容忍度很高的人,性格里多少有些锋刃,这些不是地域的问题,是人的成长经历和性格使然,这些东西也是抹不掉的。我同情很多人,很多事,但是也看不惯很多人,很多事,所以注定不会太温存,但是也不会太冷酷。
孙频,女,1983年生,毕业于兰州大学中文系。2008年开始小说创作,已出版长篇小说《绣楼里的女人》、小说集《隐形的女人》《同体》《三人成宴》《不速之客》《无极之痛》《疼》等。作品多次入选各种选刊、选本。曾获第十五、十八届百花文学奖。
我认为小说并不是一个有常性的东西,它应该是充满变数的,是个难以有恒性和一种面目的事物。但是我想,小说的魅力也正在于此吧,像所有的艺术一样,它们本身就是一个有机体,是有其内在生命力的,就像大地上草木什么时候发芽、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什么时候落叶,都有着其内在的韵律和内在的节点,到它该发芽的时候,任何力量都拦不住它。它想开花的时候,即使在最幽暗处也会开花。
孙一圣,“80后”,生于山东曹县,毕业于某师范学院化学系。做过酒店服务生、水泥厂保安、化工厂操作工和农药厂实验员。现居北京。有小说发于《天南》《上海文学》等杂志。
写作过程中经常会遇到很多困惑,最大的困惑是怀疑自己,我认为这是每个真正的写作者都不可或缺的困惑。都是在一个自我怀疑自我摧毁,然后再自我建立的一个反复无常的循环里,永无终止的。这是个没办法的事,这也许就是加缪说过的那个西西弗推石头的神话的一个重要命题。
王棘,1993年生,山西灵丘人;作品发表于《上海文学》《青年文学》《青年作家》《作品》《西湖》等刊,有小说被《小说月报》《中华文学选刊》等选刊转载,并入选多个年度选本;现居成都。
于我而言,阅读曾带给我许多美好的时光,并改变了我对世界上许多事物的看法;对于写作,虽然越来越感到艰难,我却仍抱有通过写来对抗人生的虚无的幻想。阅读与写作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我,是我的移动避难所,是沉闷生活中的光。
王威廉,先后就读于中山大学物理系、人类学系、中文系,文学博士。著有长篇小说《获救者》,小说集《内脸》《非法入住》《听盐生长的声音》《生活课》《倒立生活》等。曾获首届“紫金·人民文学之星”文学奖、十月文学奖、花城文学奖、广东鲁迅文艺奖等奖项,作品被翻译成英、韩、日、俄等文字。现任职于广东省作家协会,兼任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中国语言文化学院创意写作专业导师。
好作品不是均匀的网眼筛出来的,好作品往往会拒绝通过筛孔,因为旁逸斜出的独特性让好作品变得不规则,一不留神还会刺伤触及的事物。
王占黑,1991年生于浙江嘉兴,毕业于复旦中文系。已出版小说集《空响炮》《街道江湖》,作品散见于《芙蓉》《山花》《小说月报》《小说选刊》等。2018年9月,获首届宝珀·理想国文学奖。
我的写作从童年模糊的弄堂、河岸记忆中走出来之后,就一头扎进了这个独立于乡村和都市之外的半新不旧的空间。它来自小城市平民阶层所创造的熟人社会。它的容量是庞大的,存在感却不相符地低下。我希望给予它一种真实、细致且平视的呈现,大约就是沈从文所说的“贴着写”。
文珍,女,青年作家。已出版小说集《柒》《十一味爱》《我们夜里在美术馆谈恋爱》,台版自选集《气味之城》,散文集《三四越界》。历获第五届老舍文学奖、第十三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最具潜力新人奖、第十一届上海文学奖、第十四届十月文学奖、第二届阳明杯山花双年奖、第六届储吉旺文学奖等。现居北京。
写好小说当然需要有好故事,但是好的故事情节并不仅仅是小说的全部。用什么样的语调和节奏说出这个故事,如何用语词的魔法在读者心中重现故事的氛围和情境,以及在何等程度上带领他们深入故事人物的内心,于我而言才是最有挑战性和最迷人的工作。
夏烁,1986年生,2012年开始小说创作。出版有小说集《预言》。曾获《上海文学》短篇小说奖。现居云南昆明。
真实的世界是客观存在的,那里存在着事情的真相和评价好坏的绝对标准,它是一个参照物,让我审视自己的写作,我只好尽量地写出我所认识的那部分现实。那个真实的世界,就是我们在五十步前后回望时看到的原点,我们所逃离的地方,正是我们向往的地方。
辛维木,1992年生于上海,耶鲁大学历史学硕士。著有长篇小说《遗忘》(豆瓣阅读),中短篇小说散见于《山西文学》等刊物。现任职于上海媒体。
疫情之后要怎样写作,是我这段时间绕不开的问题。面对国际范围的不可预知和难以想象,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富有洞见的学术研究和诚实的新闻报道,但在那些关乎生存与理智的思辨背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个体经验恰是小说的专长。在整个全球化进程或许正在拖着步子转弯的当下,讲述流动于国界之间的人们的故事,是我希望继续努力的方向。
徐衎,1989年7月22日生,南开大学2011级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鲁迅文学院第三十四届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中短篇小说见《人民文学》《收获》《十月》《花城》《上海文学》《江南》《长江文艺》《青年文学》等刊。曾获第五届“人民文学•紫金之星”短篇小说佳作奖,第十一届、第十二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
从某种意义上说,写作尤其是写小说也是这样一种无所不包的表演,台词、声光、动作、演员的心理和角色的心理,虚虚实实,只要上了台,入了戏,一切皆合法成立。我在写作中获得一种自由的幻觉,有写实也有写意的自由,有野马也有草原的自由,一种在法外之地遵纪守法的自由,一种在人海中做孤鸿的自由——是写作激活我也是写作让我能够卸下因为易感而累加的重负,反客为主地通过驯化加以利用,意外地使我成为自己个人史的编纂者,似乎因为书写和记录,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和理解了。
杨则纬,1986年生。1998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已出版长篇小说《于是去旅行》等六部。曾获第二届柳青文学奖新人奖、《中国作家》剑门关文学奖等奖项。
写小说是一个粗活,想写得好,却要细致入微。动笔之前意外邂逅的灵感,触动你心的人物或者故事……当你确定了要写,就开始了用尽心思地搜集材料。有些人物恰好是你熟知的,大部分还是在你生活之内却距离遥远,你要厚脸皮地用尽手段,只为了接近你要写成故事的人物。
杨知寒,1994年生。已出版短篇小说集《作茧》、长篇小说《寂寞年生人》。现居杭州。
写,一定是一种运动,类似于传球吧。最先是生活传了一个球给作者,在他心里激起一些感受,让他久久惦记,非下笔倾诉不可;而后作者把球踢给读者,如何把这个球原汁原味不偷工减料地踢还回去,要正中目标,要力道能随轨迹推进?如何建起小说感觉上的“实体”,在最后一个字被人读完后,还有东西存在,那个球还在另一人心底不停转,像螺丝一样深旋下去?我还很难做到。思考也是浅显的,但正是这些同自己较劲的过程,令人感受充实,令内心的胆怯找到了虚无的对手。在看似不存在的过招中,一次次传球练习,踢,照心窝踢。
张天翼,生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英文学士,古文献学硕士。已出版小说集《黑糖匣》、散文集《爱是与水和星同行的旅程》等。有作品入选年度小说排行榜。曾获朱自清文学奖等。
写小说是一门精巧的手艺,也是一种伟大的艺术,目前在这条路上我迈出的里程,就像玄奘离了长安,刚到双叉岭。未来的写作方向,肯定会跟着年龄、人生体验和阅读趣味的蜕变而变,我殷切期待着蜕变的到来。
张怡微,青年作家、文学博士,现任教于复旦大学中文系。出版有小说、散文20部。2019年出版散文集《旧日的静定》。
小说可以修改现实世界提供给我们的并不完美的答案,但散文只能处理无法挽回的事,只能是现实生活提供给我们的答案。这些答案可能令我们失望,甚至我们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到什么明确的答案。带着这种匮乏或失去,我们开凿心灵世界的意义和价值。相反,小说处理欲望的问题,是我们征服世界的方式。欲望的体积就是小说的体积。
张悦然,女,毕业于新加坡国立大学。著有长篇小说《茧》《誓鸟》《水仙已乘鲤鱼去》《樱桃之远》,短篇小说集《葵花走失在1890》《十爱》。曾获华语传媒文学大奖·2004年度最具潜力新人、人民文学散文奖、华语传媒文学大奖·2016 年度小说家、百花文学奖等奖项,入选《人民文学》“未来大家Top20”。小说集《十爱》入围弗兰克·奥康纳国际短篇小说奖,长篇小说《茧》入选《亚洲周刊》2016 年度十大小说。
对理想读者来说,小说结束了,想象却在继续。他通过想象所创造的世界,比小说里的世界更辽阔。他们邀请书中的人物到那里去生活,并与之成为朋友,他们远比作者更了解那些人物。理想读者,就是在小说结束之后继续创造着它们的人。
郑小驴,本名郑朋,1986年生于湖南隆回,中国人民大学首届创造性写作硕士。著有小说集《1921年的童谣》《少儿不宜》《蚁王》《消失的女人》等多部,长篇小说《西洲曲》《去洞庭》。曾获《上海文学》佳作奖、湖南青年文学奖、紫金·人民文学之星短篇小说奖、南海文艺奖等多种奖项,被评为南京市百名优秀文化艺术人才。有作品被翻译成英、日、捷克语。
我充分信任读者。这是为何要在写作技法上设置一定难度的前提。我喜欢看似漫不经心的闲笔,在掩卷沉思的那刻又处处闪现出来的光亮。仿佛小说的每处褶皱都是深渊,每个细节都驻扎着灵魂。我们不拒绝好看的故事,但我们拒绝一个好看的故事背后的平庸和苍白。说到底,我们拒绝口香糖文学。故而,小说背后的引而不发、意味深长和沉默,是一个优秀小说品质的保证。
重木,原名宋杰,1992年生于江苏宿迁。已发表小说《一次谋杀》《陌生人的日记本》《看向深渊》《托尔斯泰先生》《无人之地》《爱是这么短》《雨轻轻地落在城市上》《冬日边缘》《种种可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好的世界》《你听说过一个叫雾山的地方吗?》等。
我想,因为写小说这一创作活动自身的特点,而使得它在一方面可以变得十分私人。我时常觉得,有些小说是“张开的”,是外放和涉及他人的,而也有一些小说是向内收敛和十分私人的。
周李立,女,1984年生于四川,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2008年开始发表小说,多篇小说被选载或入选各年度选本。小说集《欢喜腾》入选2013年“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另出版小说集《透视》《八道门》、纪实文学《久别的人》。现居北京。
小说以“没意思”来呈现“有意思”。世界变化快,小说也从没脱落在世界之外;而且奇妙的是,世界变了那么多,小说家关心的东西倒是多年来都没什么本质改变,因为那些东西,是多么有意思。
朱个,1980年生。2009年起在《人民文学》《收获》等刊上发表小说散文。著有小说集《南方公园》等。作品入选多种选刊选本。曾获多种文学奖项。
我常常奢望,能在写作中提供最多的偏见和最无限的有限经验。最好能在渺小的人与人之间寻找到他们彼此之间、他们和世界之间、他们和宇宙之间的暗影重重的关系,艺术和科学最终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如果能达成这个目的,那是非常大的满足。而事实却是,自我的渺小和荒芜,自我在探求真相时候的无力感和挫败感,自始至终令人垂头丧气。可与此同时,目的和达成目的之间过程的矛盾曲折,便构成了写作本身最大最美好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