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樵夫的散文《纵马草原》:故乡像太阳一样温暖着他的写作--理论评论--中国作家网

[关闭本页] 来源:中国作家网      发布时间:2019-09-20

听藏族的歌曲,高亢嘹亮的声音,让我想到天堂,想到向上的灵魂。听蒙古族的歌曲,同样高亢沉稳悠远,让我想到的却是无边无垠的远方,想到奔跑与诗意的牧场。读王樵夫的散文《纵马草原》,让我想到的是一条飘然于天空与绿意间的青色哈达,想到脚踏大地的坚实与其呈现的精神真相。

樵夫所描写的贡格尔草原和草原上活色生香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在这个热闹非凡却让人倍感孤独的现代社会里,能有如此神奇而魔性的文字送到眼前,是一种意料之外的天赐之物。樵夫的散文挥散出的奇香与早春凉凉的微风气息相和,油然沁入心田,我的嗅觉捕捉到了樵夫文字里飘浮着的自然与精神的灵仙异草的味道。这让我兴奋欣喜,让我暂时卸掉了疲惫与倦怠,找到了在篝火边感知世界的纯朴与蛮荒的境界。

这片古老悠远的贡格尔草原是樵夫成长的乐土和精神家园。草原对樵夫的影响深远,正是古朴而纯厚的草原给他带来了无穷的创造力,草原用丰厚的沃土悄然培植出樵夫对自然与人赤诚的火种,使他获得了深沉有力的性格并蕴积了创造的能量。贡格尔草原更是樵夫专注投入的文学王国,他因草原文化和生活的滋养而成熟,也因不断地描绘这片奇疆异土而让这个世界了解它。

樵夫所描述的这个异域领土,是迥异于现实的童话世界和寓言王国。它带给我们的是神奇、迷恋与非凡的想象。那种快意无疆的感受,有如翱翔的苍鹰盘桓在灵魂的天空,无拘无束,充实自由,力量无穷。

樵夫的散文关注的是两个核心,一是人,二是马。人是自然的动物,马是通灵的人,写马就是在写人,写动物性就是在写人性,他们共同构成了草原的淳朴与吉安世界。

而从本质上看,他的散文关注的是人性与神性,或者说,他关注的是信仰与灵魂世界。他描摹的是草原,却暗喻着精神的土地。对于美好现实的复现,指向的是内心归依的家园。

樵夫的散文传递出一种绵延而辽远的声音,仿佛盛夏酷热的躁动中身心被悄然地贯注了某种神秘的液体,顿觉神清气爽,底气充实。他用纯厚而朴实的男中音低吟出一种天籁之声,天边沉静的孤影。我以为,空间不仅是可视、可触的,而且也是可嗅的。《纵马草原》的那种清香的绿草味,浓郁的奶茶味,那种原始的蛮性的动物刺激味道都能把我们带到异域的空间。在那里我们安静下来,我们打开心灵的窗口,与这尚未被侵蚀的世界对视、交流。我们感怀于这种纯然与隔绝,丰富与开阔,在这个远离世俗的地方,找到了依靠。

樵夫同时创造了一个话语的异邦,从故事的世界回归到话语的空间,用想象与创造提纯了精神的灵域。

樵夫创造的另一个让人诧异的书写领域就是文本的异邦。这本被称作“散文”的樵夫的作品其实一点都“不像”散文,第一感觉这就是一本小说,一本用人物和故事创造的文本空间,同时具备诗性的禅意。从严谨的中国式的文本分析来看,作品本不该属于散文的范畴,却定义为“散文”,这突破了我们的已有认知。的确,散文这种文体的“真实”自然属性,一次次被突破,让散文文体有了长劲,但同时在具有文本洁癖的中国批评界,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既不像散文也不是小说,那是什么?

樵夫所描绘的“故乡”其实是一座想象的城堡,一片叙事的异邦与想象的乡土,他把他乡描绘成了故乡。他所建立起来的文学空间如此神奇如此真实而又如此纯洁丰富,他把能够运用的溢美之词自然地加载到了作品中,这是种天然厚道的乡愁。

我敢说,樵夫在描述乡情、乡恋、乡愁的同时,也在本能地隐藏着另一种情感,就是乡痛。樵夫用了种种隐隐的忧虑对这种美好的想象异邦表现出了担忧,作品中的《最后的牧马人》里,樵夫很深切地写道:“如今草原,马少了,放马的人也少了。老一代牧马人心里,总是觉得缺少了点什么,他们遇到一起,喝着酒回忆往事,说起他们曾经放过的马群,说起他们的杆子马,说起曾经下了双驹的母马,话题一个接着一个,说也说不完。”樵夫借哈斯额尔敦的口吻悠悠地叹息:“我要让我的马们跑起来,否则它们就会得病。”可是“草原上每盖一间房子,附近一百亩草场就会因为常年得不到休息而废掉。也正是围栏破坏了生态循环,才使马这样的大型动物生存艰难。当初数以百万计的蒙古马群,如今已经难得一见了。”在看似简单而自然的语言里,我们感觉到了樵夫灵魂深处对于自然、对于旷野的款款深情和深入骨髓的忧愁。

自然,正如樵夫所说,“作家与地域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一个作家必然属于某个地方,他们将多次或者终生描写这些地方。”(《对故乡的深情眷恋与回眸》)我想,在樵夫的思维里,他所思考的是现实的“某个地方”,是具有镜像意识的“真实”世相。但他的作品所表达的“真实”却不完全指向那个杂合了多种味道和人与人之间丰富多彩关系的现实,而是指向了他的“文学现实”与文学世界。

樵夫坦白地说:“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是吃小米饭、喝山泉水长大。父老乡亲用朴素的感情,用辛酸的汗水,甚至血和泪,把甜酸苦辣,演绎得淋漓尽致。一个个有血有肉、催人泪下的故事,深深地震撼了我,让我不得不为他们深情鼓呼。”(王樵夫:《文学之根在故乡蔓延》)因此,在他的许多作品里,如散文集《倾听花开的声音》中描写泥土的感觉要比描写歌唱草原的声音更真切而自然。

所以,故乡和他乡的有无并不是摆在首位的创造之源,而是作家的文学创造感觉与对所描绘世界的熟悉程度。尽管樵夫声明:“故乡的土地、河流、小镇、民风民俗以及家乡父老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永远是我的文学之根。故乡的一切,像太阳一样,照耀着、温暖着我的写作生活。”但在真实的文学世界里未必就能够把现实的世界讲好,相反,即使现实的世界也必须深入到“文学世界”里才能够得到孵化、孕育和破壳。这就是樵夫散文的文学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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