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化雨:我家和祖国的二三事

[关闭本页] 来源:学习强国      作者:亚力坤江·艾思格 发布时间:2019-06-06
       1978年,16岁的爸爸初中毕业考入新疆新华印刷二厂技工班,坐着班车告别当时在畜牧局工作的爷爷和奶奶,只身离开家乡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且末县到库尔勒市去上学。那时候来自小县城的孩子考学并不容易,能够走出沙漠,对于整个家庭来说,就是一件改变命运的大事。班车横穿“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沙漠,走了四天四夜,才到达库尔勒。后来爸爸告诉我,别看沙漠荒凉,那里盛产石油和天然气。库尔勒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城,传说东汉班超曾饮马于此,这条穿城而过的河被称为孔雀河。小城被群山环抱,由于地处大陆内部,沙漠北缘,春秋季节易沙尘天气。市郊的出入门户龙山曾是荒山,为了抵御沙暴,人们每年开春在山上开荒种树。就在这样一座小城,爸爸邂逅了来自喀什的妈妈,妈妈是一个美丽的汉族女孩,他们的爱情也像孔雀河的水一样绵长,像龙山上的树一样在两个民族间生根发芽。

  1988年夏至,我出生了。在那个年代,维吾尔族和汉族通婚并不多见,爸爸妈妈珍惜他们来之不易的爱情,共同守护着这个家。那时候家并不大,我们一家住在爸爸妈妈工作的厂区平房里。厂里有自己的托儿所,老师给我们教一些简单的知识,我和各民族的小朋友在一起学习生活。那时候的桌椅板凳跟现在比起来都很破旧,但是我们这些小朋友却从来没有被知识亏待。爸爸妈妈工作的印刷厂里常常印刷各种民汉文字的课本、报纸和杂志。那个时代,信息和资讯不够发达,刚刚印出来的、还带着热气的课本、报刊便是我和小伙伴们了解世界的窗口。我最初的阅读启蒙,就是从爸爸妈妈印刷出来的带着油墨香气的文字开始的。

  后来爸爸妈妈的工作单位有了变动,我们家也搬进了楼房。我出生后第一次跟随爸妈去妈妈的家乡喀什过春节。喀什是丝绸之路上的璀璨明珠,有着浓郁的民族习俗和风土人情,小孩子最喜欢的要数热闹的大巴扎,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川流不息的人群让这座城市更加多元而迷人。就在那个春节,我才真正走近我的姥爷。姥爷是跟随王震将军的三五九旅挺进新疆屯垦戍边的老军人,他给我讲了很多当年参军的故事。记忆最深的是有一次部队冬天过河,他把棉裤让给战友,却冻坏了自己的腿,我很钦佩姥爷的精神。随着年龄长大,我才意识到正是有姥爷姥姥这样千千万万的兵团人屯垦戍边,才有了大美新疆的和平与安宁。

  高考后我考入了西南大学教育学院,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国家教育部属师范大学公费师范生。从那时起,我就与祖国的教育事业结下了不解之缘。还记得坐火车回家有3000公里,50多个小时的长途跋涉,途径好几个省份,绿皮火车穿行在祖国版图的大江南北。长长的铁轨,从山城雾都连接着雪山脚下的风车、道路两旁的白杨,倏忽间大学四年的时光便飞驰而过。在这里,我读完了本科、硕士,毕业后回到新疆,在新疆幼儿师范学校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巧的是,我所教的班级也是新疆的公费师范生,作为未来的教师,他们学成后将奔赴南疆农村幼儿园。

  我是党的民族政策的受益者,也是国家教育事业发展的见证者。支援中西部地区普通高校招生协作计划、对口援疆工作、开设内地新疆班、新疆农村学前幼儿园建设等一系列惠民政策,深刻改变着这片土地,也改变着这片土地上的孩子们。我看到知识让沙漠开出了鲜花,情怀让荒原流淌着清泉。

  几年前,我所在的幼儿师范和新疆教育学院合并,如今我已成了一名高校教师。为了适应时代发展对高校教师的要求,我通过努力考上了“少数民族高层次骨干人才计划”,目前在西南大学攻读博士学位。从学生到教师再到学生,随着角色的不断变化,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命运和国家血脉相依。国家的发展变化影响着每一个家庭,每一个人都在发展变化中付出着自己勤劳的汗水和努力。

  再一次踏上求学之路,行走的距离和时间并不再像爸爸的班车和我十年前乘坐的绿皮火车那样漫长。如今,出疆也有了朝发夕至的高铁,天堑变通途,两小时的时差也不再是人们曾经认为的遥远与荒凉。这里不仅有资源丰饶的沙漠,更有优美的草场和洁白的雪山,这里牛羊成群,也有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人们勤劳朴实,安居乐业。祖国的发展牵动着每一个普通百姓的脉搏,我们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也在自己的岗位上、生活中深刻地改变着。

  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

  (作者系新疆师范高等学校(新疆教育学院)教师、西南大学西南民族教育与心理研究中心在读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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