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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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作家》2009年试刊第二期
《北京作家》2009年试刊第一期
蒲溪、蒲溪我是曾哲
作家:曾 哲
蒲溪在四川省的汶川县和理县之间,更接近汶川。1990 年的1 月15 日,我从拉萨出来走川藏线到的蒲溪,和那里的羌族人家,在碉楼里度过了一段难以忘怀的日子。
翻出那年那月那日给北京友人苏涯的书信:“明代始称四川,省名由北宋置川峡四路而来。再往前捋,春秋时东部有蜀国、巴国。
秦朝改置巴蜀郡、巴郡,故而简称蜀,并有了巴山蜀水一说。这以上的历史均未提及今日的四川西部,大多说的是川东和川南。其实大渡河、岷江也是鼎鼎大名,更有著名自然景观九寨沟。今天已经有更多的游人,走入川西的群山峻岭之中……。有人说大渡河、岷江是孪生兄妹,同时出生在雪山草地,携手而行,走着走着被高高的邛崃山脉分开,直到千里南行,绕过了海拔三千米的峨眉山,才得以相见。
“在去往蒲溪的路上,碰到了一次塌方,方桌大的巨石伴随着大小石块,从山坡上蹦跳而来,滚过路面,滚进路边的河流。吓得我大气不敢出,寻塌方间歇,飞跑而过。那夜我做了一宿恶梦,总觉得屁股后面有块大石头在追我。
“蒲溪是羌族村庄,百十户人家,一水的黑灰色石头垒起的碉楼,山寨下的不远处,有座海子,当地人说是民国24 年大地震时,整
整一扇山峰塌下来而形成的堰塞湖。那条潺潺涓涓澈澈的蒲溪,便是从湖中流出,一直汇进杂古脑河,汇入翻滚奔腾的岷江。
“太阳蹦跳了一 下便消失在西边如波如浪的山峰巅岗之间。四面环山的峡谷中,似乎突然被泼进浓墨(过渡的暮色属于山外),黑黑的夜有些黏稠。只有这样,大山才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说好好休息休息,是我的心里话。到蒲溪的时候,我离开北京背着个破背包,独自在西北、西南浪迹,已经是第七个月了。精疲力竭,骨瘦如柴。羌族人家的酸菜腊肉、蒸蒸饭(玉米粉拌洋芋丁蒸后而成)、蒸蒸酒(青稞和玉米粉发酵后加热,像稀糊一样喝,甜酸开胃),让我迅速恢复了体力。
在羌族同胞的家里休息调整了数天之后,我给北京的苏涯又写了一封较详细的信:“山路弯弯,道边的三根针、刺玫瑰、小青冈,
丛生拦脚,时不时还撕扯着我的裤角。一段危崖、一段险路,那路也不过尺把宽窄;一段陡坡、一段流石,流石飞下百米沟壑。流水之声,敲击着幽黑宁静的山谷。
“几个小时后,抬头再望,山寨灯火依然高高在上,傍星傍月,心下就明白,这羌人为何把自己睡觉的地方,建到那么高处。
“终于抖掉一身灰尘,走进大蒲溪寨的齐海元家。灯光和三脚锅圈中燃旺的柴火,把偌大的灶间照得通亮。
“房梁上悬挂着一扇扇猪肉、一吊吊腊肠、一挂挂排骨——据说这是一种富裕的显示。之后的日子里去了十几户人家,果然家家户户如此。
“靠着山、傍着坡,羌人的房屋盖起来,以山石为主,木材辅之。最下一层一般是牲畜棚,二层为家人的起居室和灶间,三层放杂物,屋顶是阳台。向南的墙面上左右两边都有十字符号。门前码放着劈好的木柴,柴与财音近,图个吉利。建筑样式与藏族农区的房屋类似,只是显得更坚实更宽大一些,再加上防御作用,故称碉楼。
“羌人的服装虽受汉人影响,但大体上没变。他们的毪衫是用亚麻为纤,手工织成,据说几千年了。至今山寨里还常常可见,妇
女们在织这种布。
“酒足饭饱,大家便拉起手来,在灶间围着塘火跳锅庄舞。海元还唱起羌族民歌:《拉力歌》和《上五寨、下五寨》。
“蒲溪有十寨,大蒲溪是上五寨中最大的寨子。在他的歌声里,淋漓尽致地表现了羌族百姓热爱自己家乡的心声。
“攀登圆木楼梯上到阳台,山寨灯火辉煌。许多人家在跳锅庄。有女子尖脆的歌喉,在大山中回旋。
“第二天,我去看海子——那个堰塞湖,回来的路上。在蒲溪边不期而遇几个浣衣女,她们一边洗衣一边唱着《洗衣歌》:洗衣洗衣,洗冷了,太阳公公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我们一起来温暖。”
我多少次梦回温暖的蒲溪,但多少次都是梦。今天的地震灾难,但愿对蒲溪来说,也是一场梦魇。
蒲溪、蒲溪,我在心底呼叫你;蒲溪、蒲溪,我是曾哲。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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