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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生命在英语中再出生一次——读高海涛散文集《英格兰流年》(贺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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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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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6-03-25

  故乡在高海涛心中的分量很重,他的散文大多是在抒发他的恋乡之情,这是我读他的散文集《英格兰流年》留下的第一印象。在日常生活中,高海涛的故 乡情结会在人们面前不期然地流露出来,我对眷恋故乡的人怀有敬意,但同时我自己对于故乡情结保持着一定的警惕,希望不要因为爱故乡而约束了自己的胸襟。故 乡是一个永不衰竭的文学题材,也许在我们最初的文学启蒙里就少不了故乡情感的培育,比如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从小我们就背得滚瓜烂熟。但故 乡之情也是自私之情——读多了写故乡的文学作品,难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与“情人眼里出西施”同一个道理,爱故乡的作家总觉得故乡是天下最美好的地方。 因此,我读到一些写故乡的散文时,既被作者浓郁的乡愁所感染,也会对作者的乡愁有所挑剔,因为乡愁有时候会遮蔽了作者的眼睛,让作者的视野太局促。

  然而高海涛的《英格兰流年》让我看到了一种别样的乡愁,这是一种开放性的乡愁,这种乡愁来自一种胸襟开阔的故乡书写。如果说,一般的故乡书写是 一种聚合式的书写,一切都以故乡为轴心,作者的所有思绪最终都会在故乡聚合。而高海涛的故乡书写却是一种发散式的书写,他从故乡出发,把故乡情结的种子播 撒在他所到的每一个地方。

  高海涛的故乡在辽宁西部,我们从高海涛的散文中能领略到辽西的魅力。但这并不是高海涛写作的终点,在他的思想中,辽西完全幻化为全世界,他愿意 将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认同为自己的故乡。当然,相对于世界的任何角落,高海涛尤其钟情于英格兰,《英格兰流年》这一篇典型地体现了这一点。这篇散文就像 是摆放在书桌上的一帧年历,每个月都是一幅优美的风景画。但每一幅都是将英格兰和辽西两处地方融为一体的风景画。高海涛仿佛在自问自答:“但是在辽西,在 我那干草原般的故乡,也能找到英格兰吗?”他的回答是肯定的:“在英格兰乡间,往往都会有一棵橡树,这就像在我们辽西,每个村子都会有几棵榆树一样。”

  当然也不仅是英格兰,他对大洋彼岸的美国、横跨欧亚的俄罗斯也有这种同样的乡愁。前者如《青铜雨》《美国的桃花》《寻找男孩克拉克》;后者如 《贝加尔湖与烟斗》《苏联歌曲》《记恋列维坦》。不仅如此,在他纯属叙写亲情的散文如《父亲的菜园,母亲的花园》《四姐在天边》《故乡海岸桃花》,深情追 忆个人经历的散文如《芭蕉远上白云》《老师与铅笔》《比树古老,比山年轻》等篇什中,那种对西方和世界文化的眷恋也多有流露,仿佛他笔下的所有人和事,哪 怕是几朵野花,也无不绽放着中西合璧的异彩。

  高海涛处理乡愁的方式与他学习英语的经历有着密切的关系。他本来是一名大学英语教师,最终却选择了文学。他是带着满脑子的英语以及英语描述的另 一个世界进入到文学的。海德格尔曾经说过:“语言是存在的家”。我愿意这样来理解海德格尔的这句话:语言也是人们的故乡。出生地是我们身体的故乡,而语言 则是我们精神的故乡。当人们使用母语的时候,身体的故乡与精神的故乡是合而为一的。但是,对于高海涛来说,他多了一门语言——英语。

  英语让高海涛的生命又出生了一次,从此他又多了一个精神的故乡。所以高海涛表示要用英语传达出父亲的生命信息,在他的眼里,英语“是知恩图报、 聪明晓事、富有灵性的语言”。并不是每一个学习英语的人都会把英语当成另一个精神故乡的,因为有的人仅仅是将其作为一种语言工具,他们没有将自己的生命孕 育其中。但英语成为了高海涛的故乡,特别是英格兰的英语,他将其称为“特殊的乡愁”。这是一种多么美好的乡愁,是对另一种文化的向往和念想,这种向往和念 想又与自身的故乡情结相遇,仿佛两种文化找到了共同的话语。

  高海涛希望自己的散文“宽阔如莎士比亚的灵魂,庄严如弥尔顿笔下无法追忆的主题,富饶如乔叟那充满智慧的玄想,美丽如斯宾塞的梦幻……”我们的 确从高海涛的散文里读到了宽阔、庄严、富饶、美丽;但同时我们也能感觉到,无论是宽阔、庄严,还是富饶、美丽,它们不仅是英格兰式的,而且还分明有着辽西 的影子。

  英语让高海涛多了一份特殊的乡愁,也让高海涛的精神更加富有。英语的韵律、思维以及英语表述的精神内涵就浸透在高海涛的文字里,使得高海涛的叙 述更优雅,心境更高朗。文学是语言的艺术。作家掌握另一种语言是很有好处的,同时你必须让自己的生命在语言中再出生一次,从而获得又一个精神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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