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创作:主流与市场分化(蒋泥)
出去开会,多次听到一个议论,说现在活跃在文坛主流,被主流广泛认可、接受的一批纯文学作家,还是1980年代起来的那拨,后起的都还很难进入文学史。
那批作家大体是1950年代、60年代初出生的。其后20年内出生的人,都很不幸,作为一个整体,越来越难以登堂入室。
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以后,马太效应进一步放大,像刘震云说的:“莫言能获奖,表明中国至少有十个人,也可以获奖。”出版家信以为然,过去和莫言排名不相上下的人,突然受重视,有限的几家出版社纷纷盯上这至少的“十个人”,包揽一切,为他们倾心打造文集或全集。想着哪一天其中几个真能获奖,这样的概率不会很大。
“十个人”之一的打头者贾平凹,旧作以外,2013年初出版了新的长篇小说《带灯》。它完全可以当作精美的散文来看,一节节都是乡村的风土人情,对远地人物的恋想,节奏和《秦腔》差不多,却比《秦腔》好看、耐看。
排在第二的是阎连科,他推出的长篇小说《炸裂志》,延续了《受活》《风雅颂》的传统,以“神实主义”面世,用鲜血和良心作代价,在灵魂出窍中叙写当代人的心灵史。
排在第三的韩少功,执著于知青一代的磨难史,写出了长篇小说《日夜书》。排在第四的苏童,2010年曾出版长篇小说《河岸》,它可能是我这几年读过的最优秀的长篇,但2013年出版的《黄雀记》,却逊色不少,在故事的结构上,有强行编造的痕迹,缺少真实的震撼力,喻象也不够浑然。
我把余华排在第五位,虽然他的市场号召力,在目前的纯文学作家里,似乎排在第一位,连莫言都比不了,但他的《第七天》,就品质而言,应该是和《兄弟》类似的怪诞之作。怪诞非荒诞,这是需要留意的。
多年前我读余华的《活着》,曾经深深感动,对他满怀期待,今天我仍在期待。愿他多福,早日找到切点和交点,写出超过《活着》的杰作。
接着是王安忆。继《天香》之后,她没有新的长篇问世,2013年出版了中短篇小说集《众声喧哗》以及写巴金、陈凯歌、陈丹青、葛优等人的散文集《今夜星光灿烂》。
如果说《天香》是一座精致的大花园的话,那么王安忆的散文应该是花朵,香气弥漫,遍地光芒,减淡了多少烟火气。
沉醉不知归路的刘恒,则继续迷于银幕世界中,出版了合著的电影小说《杀戒》。
以上文章大家,过去和莫言齐名,如今可能像评论家张颐武说的,莫言拉开了距离,他可以和鲁迅并驾,是当然的“民族魂”。
一个显著的例子就是,由莫言研究的开山者、《莫言论》作者张志忠教授领衔的“莫言文学道路与中国文学的变革研究”,集结了陈晓明、孟繁华、季红真、贺立华等顶尖学者,获得2013年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足见“莫言”二字的号召力。
莫言获奖一年内,全国组织的大型学术会议有三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是2013年12月8日在北京召开的“莫言:全球视野与本土经验”,与会学者60多人,来自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师范大学、武汉大学、山东大学、中国作协、中国社会科学院等单位,就莫言的作品展开了广泛而深入的研讨。学者们普遍认为,莫言获奖,使原来处于边缘地位的纯文学,获得重视和关注。
一个惊人的比较发现,现在所有纯文学刊物印量的总和,还不如郭敬明的两本杂志《文艺风赏》《文艺风象》。二者的读者对象主要是15-35岁、喜欢精致生活品质的女性,两位主编也是80后美女作家笛安和落落。是莫言和瑞典文学院改变了纯文学期刊的生态。
莫言获奖,还使作家协会扬眉吐气,西方世界原来以为莫言就是葛浩文(美国翻译家,莫言著作英文版的主要翻译者),现在知道莫言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来自遥远的中国,是中国作协的副主席。
其它值得一提的长篇小说,尚有毕淑敏的《花冠病毒》、蒋泥的《今年毕业》、安妮宝贝的《春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