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声音(周大新)
初夏的清晨,一缕阳光穿透北京的雾霾,轻洒在我的书桌上。书桌上放着的, 是一部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阳光点燃心灯》的书稿。作者是军旅作家谢新源。
谢新源自幼爱读文学书籍,对文学始终怀着一份热爱,1980年适才入伍,就开始并坚持着业余创作,已经先后出版过8本文学作品,并获过不少奖项。新源的散文我读过不少,他之前出版的散文集《沧桑无语》和《纯洁的季节》《阳光裹着记忆》中的很多篇章,我都读过。读他的散文,我常会被他朴素而充满真挚感情的文字所打动,心里升起温暖之感。
《阳光点燃心灯》收录了新源近些年发表和新写的散文29篇,人物全部为男性。这与他去年也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全部写有关女性记忆的散文集《阳光裹着记忆》形成姊妹书,颇显特色,在写作和出版领域或尚不多见。这本集子的开始几篇,新源倾注满腔思绪,深情地缅怀父亲,写得如泣如诉,令人感怀。
他在《父亲》《父亲的花鸟草木闲事》《我那温暖而残酷的冬天》和《早晨的太阳真暖和》等文章中,仔细回顾了父亲的一生,多层次多角度多面向地深情刻画了父亲的形象。他特别用心地写了父亲用萝卜为他做灯的经过,多次复述了让他终生受益的父亲那句“我相信你”的话,让我们知道,在他的心里父亲就像太阳,一直在用阳光照耀着他,点燃着他的心灯。通过读他的文字,我自己也感受到了他父亲身上散发出来的人性之光,觉得这个老人是民间的智者。
毫无疑问,这些篇什是新源表达情感的重要篇章。他让冰封已久的心灵重新燃烧起来,用多元互补的创作方法,写出苦难中的幸福意蕴、艰辛中的欢愉情怀、悲切中的温暖追思,以从容心态描写父亲的真实人生,以平凡生活表现父亲的不平凡人生。我们可以看出新源业已形成的平淡温馨的散文写作风格,显得弥足珍贵。
除了父亲,新源还写了爷爷、叔叔、恩平爷、春云老爷、故乡三老、牛家二兄弟等人物。爷爷为了引开鬼子,自己壮烈牺牲;叔叔身患重病,却退而不休献余热;恩平爷的烧饼一直香在他的心里;春云老爷的医术在他身上传承……这些善良朴实的亲人们,用他们平凡的人生经历,给了作者刻骨铭心的记忆,也给了读者难以忘怀的感动。我们经常追询人活着的意义,新源笔下的这些平凡人物,用他们的人生故事告诉我们,给他人带来爱,就是人活着的意义之一。
但,这似乎只是表象的。我还从这些篇章里窥见了新源对苦难和美丽的倾诉,对大地和历史的沉思,开掘出男性的“硬汉之美”、“精神圣战”,以及本土文化精神的凝聚。他的笔触时而充满男性的柔情,时而裹挟着男性的阳刚;时而形象如山,时而性情似水,颇显历史质感与诗性飞扬。我感觉在这一点上新源做到了散文写作对传统的延伸和超越。
作为一名军人,新源的笔下自然少不了青春岁月和军旅人生,少不了他那些亲如兄弟的战友。在《考军校》中,政委为了帮助他考上军校,不惜牺牲儿子的学习时间,让儿子小明给他“开小灶”补课;《我的兄弟东》是与他一起入伍的战友,还是表兄弟,他们一起度过了难忘的新兵连生活,并一直保持着联系,直到东因车祸辞世;《泪梦》写的是军校同学雷,沉稳、彬彬有礼,曾经做过他的射击“教员”,后因胃癌而英年早逝。写这些人的故事时,作者有忧伤有痛楚,有对战友之间那份真情的歌颂。
新源已有34年的军龄。34年他忽西忽东、忽北忽南,用脚丈量大地,用目光审视天空,生命里跃动着特殊的军旅风情。所以,他的这些军旅散文充满了至情至性的乡愁,展现了纷繁人生心影,蕴含着人性思考,不仅仅以豪壮基调表现军旅人生,更以坎坷经历诉说人生,呼唤和展示军人灵魂中的人性之美。我觉得这是新源对军旅散文以柔蕴刚写作的尝试和创新。
在这本书里,新源除了写普通人,还写了林则徐、孙中山、拿破仑、陈式太极拳创始人陈王庭及其家族。他用上千或几千的文字,写出了这些领袖或精英人物波澜壮阔的人生,通过挽悼与反思,让他们焕发出生命的力量和光彩。这类散文,已明确地显现出学者散文的风貌。
书稿读完,太阳已升得很高,新源的文字与阳光一起,让我通身暖洋洋的。但愿读者朋友们在读这本书时,会和我有相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