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青春的状态素描——读《编外张“吊丝”职场搬砖记》(刘晓川)
北京80后青年作家史啸思著的长篇小说《编外张“吊丝”职场搬砖记》为我们展示了完全不同于许多作家所描写的一线大城市中的职场生活,而是将触角延伸到作者所熟悉的小县城中,讲述了一个许多小县城中真实存在的经纬交错、密密麻麻的亲属环绕着亲属,关系套着关系,随便一走就能碰到七大姑八大姨的另类职场,以戏谑的笔触,揭示了当下许多在体制内的“单位”中存在的编内与编外造就的矛盾冲突,以及在这种生存环境中带给人们黑色幽默般无奈的感受。
这部长篇小说以一个名叫张迷笛的艺术专业大学的毕业生,回到他生长的小县城,谋求工作的种种经历展开故事。先是通过他的同在小城某单位当头的舅舅的关系,谋得了与舅舅同好的建委领导晋主任的单位,当上了一名管晋主任叫“大爷”的建委办公室“编外的”小职员。但他慢慢发现,同是办公室成员,有人闲死有人累死,而累死的就是他们这帮“编外”,虽然如此,待遇却迥然不同,更令他难受的是,那些闲人的业务竟然是“偷菜”和“斗地主”,而他们这些“编外”则不得不去干些诸如打扫主任办公室卫生,抽调他们这些“编外”干些修缮古建筑和考察古墓等“不愿意干的活儿”。在“单位”里的种种遭遇,使他目睹了单位里人与人关系的虚伪,权力的博弈,勾心斗角和恶意中伤,当然他也感受到了友情的真诚和失恋后的痛苦,使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大学生,变成一个被磨光棱角有些玩世不恭的“张大幺蛾子”。正当他使尽有些低劣的手段就要为自己走进“编制内”铺平道路的时候,被他称为“大爷”的晋主任却意外猝死,彻底浇灭了他成为编制内成员的希望,继续在“编外”无奈地徘徊。
小说以戏谑与反讽的口吻,讲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小城单位中颇具黑色幽默色彩的故事,却是反映了“编制”内外有别这一普遍的社会存在,以及“编外”们对这种区别对待的不满和渴望改变的心态,同时也为我们提出了一个颇为严肃的问题:在我们社会主义制度下,究竟应该怎样实行“同工同酬”这一世界通行的劳动法则?我们能否突破“身份”的差别,给予“编内”与“编外”人员同等待遇,让“编外”人员能够感受到劳动付出与待遇给付上的一点公平和公正?
这部作品带给人的感受是沉重和压抑的,值得反思的东西很多。作品以主人公张迷笛的视角,扫描了大学毕业生“后青春期”的状态,是在步入社会以后显现出的不安、困惑、沉郁、迷惘和叛逆,想象中的美好与严酷的现实,使他逐渐走向成熟。一开始,张迷笛曾天真地以为,好好干活,好好表现,他就能够“转正”,因此他干起脏活累活从不惜力,别人不愿意干的,所有急难险重的工作,他都抢着干。但后来才知道,只有“编内人员”退休一个,他们这帮“编外人员”才能进去一个,而且这个“转正的名额”已经内定为“刚来一个月”的单位某领导的外甥。也就是说,无论他怎样奋斗都无法进入“这个该死的编制”。与此同时,他与韩雪的刻骨铭心的爱情,也因他是个无权无钱无地位的“编外”而告吹。现实的冰雨浇灭了他的梦想。与张迷笛同样状态的还有同是“编外”的大学毕业生何璐、弗瑞等人。他们头脑清醒,对世界的怀疑更强烈,因而叛逆,不逆来顺受,但到头来却“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人一生下来,就身不由己,就是预备着让命运捉弄的”。所以这部小说也是一部关于成长的小说,是对现实关注和批判的作品,有较强的现实性和社会意义。作者史啸思是个成长于北京郊区的“80后”青年作家,是个热爱生活,勤于动脑的青年人,他的生活体验、生活感受很细腻,从这部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他非常关注当下的现实生活,体验到“后青春”人性上的直觉的变化,关注日常生活中那些微妙的生命感受,积累了许多生活中反理性的、悖论性的体验,促使他写出了这部故事精彩,社会意义丰富的长篇小说作品来。
当然,这部作者的第一部长篇处女作也有些微不足。笔者觉得,作者在文中大量用到“貌似”这个词,不仅在故事的叙述语言中使用,而且在人物的对话语言中也多次用到,这就容易使读者产生诘问,为什么人物说的话和讲故事的语言同质?难道作者再也找不出替代“貌似”一词,更能符合人物性格的语言词汇来了?另外,作者在文中多次使用当下青年人中流行的时尚新词,如“汗”、“狂汗”、“日”等等。这样的词可能在年轻人之间很熟悉,但在大众读者面前就会成为阅读障碍,所以在书写到作品中的这类词语时,是不是应该寻找出更大众化更好理解的替代词呢?诚然,以上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笔者相信,史啸思在长篇创作上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他定会更加成熟起来,用他的笔去抒写心灵深处对历史与现实变迁的回音,创作出更具时代精神的文学作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