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联故事丨两登美国《时代》周刊的齐白石  

　　齐白石并不是他最初的名字，很多年前，他叫齐璜，湖南一个普通的木匠学徒。每天下工之后，他会收集一些虾、蟹、蟋蟀和小虫子，并把它们装进一个玻璃瓶子里。“我用眼睛观察这些生物。”他说，“然后把它们装进我的心里。”他逐一为这些动物绘制肖像画，而且令他大为惊讶的是，这些画作接二连三地被售出。

　　于是，木匠齐璜变成了画家齐白石，在余生中他画荷花、棕榈叶、芭蕉树，但更多的是蟋蟀、小鸡、虾和螃蟹。“只有有钱人喜欢山水画。”他说，“但每个黄包车车夫都知道虾和螃蟹。”

　　齐白石88岁时，留着灰白色的胡子，声音清脆，住在北平一座杂乱无章的房子里。在那里，他在剥落的墙壁后面作画，周围环绕着一圈小花园，园中既有鸭群整日蹒跚漫步，也有亲戚们来往穿梭。他与几十个亲戚住在一起，在湖南还有更多人要靠他生活。与齐白石同住的人中包括他自己的10个孩子，最小的一个他满怀希望地给他取名为“良末”。

　　为了养家糊口，他必须在薄薄的宣纸上以闪电般的速度作画。毛笔水分稍多或用力稍重都会形成丑陋的墨点，意味着整张画不得不重新开始。但是齐白石从来无须重画，他一天能画四到五张精美的作品。这些画他只按订单出售，而且是按平尺计价（他的价格是每平尺1到2美元）。

　　齐白石有很多焦虑，一是人们可能会停止订购他的画，这会迫使他走向街头兜售画作；二是有人会抢劫他，因而必须把他的颜料和财产锁起来，把钥匙挂在腰间的绳子上随身携带。带着这样的焦虑和几十个亲戚，以及一整年里要完成数千平尺订单的繁重任务，齐白石心中并不安宁。

　　1948年7月26日，《时代》周刊对齐白石进行了报道，随文还刊载了一张齐白石和家人的照片。这张照片的拍摄者是德籍女摄影家赫达·莫里逊（Hedda Morrison，1908—1991）。1933年到1946年，她在中国度过，拍摄了大量高质量照片。照片中，齐白石拄着拐杖，带着一个男孩（六子齐良年）和一个女孩（五女齐良芷）立于院中。实际上，原照片中，齐白石左侧还有一位女性，齐家后人指认是他的侧室胡宝珠，但从相貌特征上似另有其人。右侧也还有另外3个女孩：年长的两个为三女齐良怜和四女齐良欢， 右一的小女孩可能是齐曲珠，是齐白石、陈春君所生的长子齐良元之次女 （齐良元继室唐飞雯所生）。可能因为版面有限，《时代》周刊只刊载了中间部分。

　　美国现代著名剧作家克利福德·奥德茨读到《时代》周刊的文章后， 没想到齐白石的画价如此低廉，半信半疑地寄了1美元到北平去，请齐白石为他画一幅作品。出乎意料的是，齐白石不仅给他寄了一幅《虾》，画上款题道：“戊子秋七月八十八岁白石老人作于京华。”钤“齐白石”白文印。随画寄来的还有一封信，原信未刊发，从英文知其大意为：“我已是快90岁的老人，需要更多的休息时间，所以凡是海外的人要我作画，收费以一平尺 十一美元计算。……听说外国画报上有关于我的文字，请寄一册来。”

　　1948年9月6日的《时代》周刊，不仅刊载了齐白石的画和回信，还登载了奥德茨的一封致编者函：“我在7月26日的《时代》周刊上读到介绍中国老画家齐白石的文章，根据您的文章，他以一美元出售他的画作。据我所知，这个价格在艺术市场上非常划算，所以我给他寄了1美元……今天，我真的收到了一幅画，用中国毛笔画了两只虾。他的书法粗犷，他的画作感性而美丽。”

　　这便是齐白石两登美国《时代》周刊的传奇经历。奥德茨用1美元不仅获得了齐白石最擅长的《虾》，还得到大师的亲笔回信，如果此画此信现在还存世，其价值不知比1美元多了多少倍！

　　作者：吕晓

　　齐白石（1864年1月—1957年9月），男。曾任中央美术学院名誉教授、中央文史馆研究馆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北京中国画院名誉院长。20世纪国画艺术大师， 擅长中国画、书法、篆刻和诗歌，传世画作有《墨虾》《牧牛图》《蛙声十里出 山泉》等，著有《借山吟馆诗草》《白石诗草》《白石印草》《白石老人自传》 等，出版有《齐白石山水画选》《齐白石全集》（十卷本）等各种画册、画集近百种。1953年被文化部授予“人民艺术家”称号，1956年被世界和平理事会授予“国际和平奖金”，1963年被世界和平理事会推选为“世界文化名人”。